haze

不在

【维亮】尊汝名为圣(上)(哨向AU)

*修文+补结局

*合成一篇发不出来,分开发试试


——


一个人的精神图景本应是极其私密的存在,私密到如同夫妻间的枕边情话。

一个人的精神向导本应是极其贴心的存在,贴心到能时刻对主人言听计从。

这两条法则根本无法解释,为何他那只万年与他人不相容的精神向导,会突然将他拽入一个陌生人的精神图景里。

还与一只不明身份的大猫共鸣了。


姜维往前走近了几步,才得以看清那只被自家幼狼挡在身后的生灵:一身浓密的灰白毛发,两只耳朵尖儿上可爱地耸立着两撮黑色绒毛——一只猞猁。

此时猞猁正蜷缩着身体,头埋在厚实的绒毛里,呼吸清浅,几乎一动不动,显得死气沉沉。

而他那向来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的狼崽子正温柔而专心地舔舐着仿佛正在熟睡的猞猁,偶尔还用鼻尖拱拱他的脑袋,似乎想将他唤醒。

姜维觉得自己心肌梗了一下。

原来你不是不好色,你是针对性地好色。

他看了好一会儿,觉得有些没眼再看了,就颇为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那针对性好色的狼崽子似乎这才意识到主人的存在,慢悠悠抬起头,眼中浸润起真假难辨的泪水,向自家主人发出了一个难为人的请求:我们能不能带他回去?

姜维摇摇头:不能。

幼狼见一哭不成,随即开始了二闹:身子一僵,四腿一登,仰面躺倒,露出肚皮,摆出了一副撒泼的姿态。

姜维眼睁睁看着他行云流水地做完了这一整套动作,然后以手扶额,开始认真地思考自己的教育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就在这时,熟睡的猞猁似乎感知到了他们的动静,脑袋微动,抬起了双眸。

那像是一双在忧虑中饱受折磨的眸子。

不知是否受了幼狼的影响,姜维目光一对上那双眸子,心瞬间就软了。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摸对方虚弱的身躯。

大猫身体颤抖了一下,接着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钻进了他的怀里,像是在寻求安慰。

姜维揽住他,同时下意识地看向幼麟。

精神向导向来对自家主人有着强烈的占有欲和保护欲,何况这狼崽子一向和其他精神动物不对付。

而那狼崽子此时只是翻过身体,坐在他面前,眼里带着半分欢喜半分冷漠还有半分“我就知道”,懒懒问道:现在我们能带他回家了吗?

姜维感受了一把手中柔软的触感,认输地点点头。行吧。

幼狼在主人转身时翻了个白眼:好意思说我好色。

姜维闭上眼睛,一边专心凝聚起精神力,一边安慰自己等出去了再教育孩子也不迟。


睁眼时,姜维正坐在自己房中的卧榻上,手中依然是那只大猫的触感。

直到此刻,姜维仍陷于一种的不真实感中,甚至依然难以相信自己真的做了这样一个决定。

精神向导向来只受自家主人的支配,外人绝无可能越过哨兵或向导强行将其带离精神图景,即便真这么做了,由此引发的后果也难以预料。而且,此前除了母亲与他初觉醒时的教导先生,还从未有人向他打开过自己的精神图景。难以想象他第一次独立进入别人的精神领域,就把人家的精神向导给偷走了。接着他又想起那方图景里满目萧条的景象,那种程度的破败绝非稳固精神力的体现,恐怕其主人自身也正面临一个难以逾越的坎。

或许自己这么做是可以帮助他的。

给自己做好心里安慰之后,姜维就着手在自己房内给猞猁布置了一个舒舒服服的窝,满心想让他在温暖与舒适中恢复。

倘若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的主人会尽快修复好自己的精神图景,将他召回。


家里蓦然多了一名外来者,姜维起初还有些忌惮着幼麟的反应。可出乎意料的是,那狼崽子自出了那片陌生的精神图景之后就一直表现得尤其温顺,温顺之中还有那么一丝讨好,讨好中还透着股殷勤,简直像是中了邪。从前自己若是指使他做个什么事,幼狼总会拖拖拉拉磨磨蹭蹭。自从大猫来到他们的世界,他就变得异常活跃起来。姜维简直能看到他满满的表现欲急欲倾泻而出,仿佛要刻意展现自己是只靠得住的狼。

只不过出来的效果反而更像是不经意的笨拙,令人啼笑皆非。

幼麟想要跟猞猁亲昵,又因胆怯而缩手缩脚,于是这亲昵实施下来就显得拐弯抹角,而这所有的拐弯抹角落到猞猁眼里都变成了古里古怪,反倒让那大猫想躲得远远的,或者直接躲进那位将军怀里去。

猞猁的反应被幼狼看在眼里,于是人类历史上破天荒地出现了这样一个局面:一名哨兵的精神向导居然对他的主人产生了醋意。


姜维对当下局面感到好笑,好笑之余心中隐隐萌生了一个念头。

那个念头使得一抹红晕爬上了他的脸颊,让他的心中充盈起了那么一丝无可名状的期待。

他因自己朦胧的念想出了会儿神,手指无意识地拨弄着猞猁耳尖那一小撮竖起的毛。

猞猁似乎是被他拨弄得痒了,毛茸茸的脑袋歪来歪去地躲闪着他的手,又抬起头来好奇地看向他。

姜维看着怀中乖巧的大猫,喜爱得不行,伸出双手捧住他的头,看着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笑道:我真想见见你的主人。

猞猁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眼睛眨了眨又闭上,伸头就着他的手蹭了蹭,接着舔了舔他的掌心。

姜维简直要被大猫乖顺的模样暖化了,正想多跟他亲昵一会儿,就听得不远处传来砰地一声震响。


顺着声音望去,恰好看到那不省心的狼崽子踢了一脚被他刻意撞下来的酒杯,转过头来瞪他一眼,甩着尾巴气呼呼地隐了身,回到精神图景里去了。



他真的只是想回自家的精神图景里来着。

他真的不知道为啥这个地方既不是图景、也不是自家。

幼狼烦躁地在帐篷内转了一圈,跳上桌案,用爪子扒拉了一下上面的物什,看起来像是常在主人桌子上看见的寻常东西。

一切都井井有条,让狼非常有破坏欲。

接着他想起主人曾多次警告自己不能在别人家中搞破坏。

他又想起自己牵挂的大猫在主人怀中亲亲蹭蹭的画面。

然后心安理得地把桌面上的东西一股脑地拱了下去。

他跳下桌面,望着旁边悬挂着的画着乱七八糟线条的一张布,正想一爪子划拉下来,便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他一个闪身躲到了屏风后面,屏神敛息,静待来客。



都说一名向导三十而立尚未结合已是极限。

诸葛亮以一人之身大大延伸了极限的尺度。

可这背后付出的代价,却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自先帝去后,诸葛亮便竭力让自己成为一个能让全国百姓和全军将士安心的人。与此同时,他又在漫长的孤军奋战中成了负重挣扎于沼泽的人。他把全身的力量悉数倾注于双手,将自己所不能割舍的一切高高举在头顶,自身却一点点地在泥沼中下陷。每一天,他精神图景里的一砖一瓦都在坍塌剥落,一草一木都更颓败腐朽。他不担心自己的腐朽,他在意的是那些他倾尽全力举在头顶的东西,会在他没顶后无可避免地一同下陷。

他开始频繁看到自己坠落的场景,甚至是身临其境般地体会到坠落的感觉,这让他更难集中精神,更难思索决策,更难捕捉军中的骚动和异常。这才是真正的煎熬。他是全军的头脑,若是连他也朽败了,由此引发的失误和灾难将是他万死也不能弥补的罪过。

而如今连卧龙也不见了踪影。倘若连他的精神体都已无法支撑动物形态,他还能支撑多久?

思及此,诸葛亮的思绪又转到马谡身上。自己的状况一日不如一日,他早有意将其作为接班人来培养。马谡这些年来在自己身边耳闻目睹、出谋划策,其才能无可置疑,只是……军功不显,恐难以服众。

也许可以借此次北伐时机让他在三军面前立威显名,也好为今后的安排铺路。


诸葛亮想着心事,不觉已走到帐内。一抬眼,便看到了那一地狼籍。

他下意识地想唤帐外站岗的哨兵,转念又停下了。如果有人进来过,当值哨兵不会不向他禀报。如果是偷潜进来的魏国爪牙,则不会造成如此明显的凌乱,何况真正有用的情报还好好地躺在地上。

那股不属于这儿的气息实在太明显不过了。

“出来,”他沉声说道。


幼麟本想躲回自己的精神图景了事,但随着陌生人的脚步声逐渐逼近,那个人的气息也越来越清晰,他四只小爪子不知怎的也越来越不听使唤,将他钉在了原地,甚至还莫名其妙地想要向那个人靠近。

幼狼不曾学人类识字,自然也不知“克制”两个字怎么写,于是在听到对方的声音后,当真听话地出来了。

那人的声音虽然威严,却让他感到难以言说的亲切,况且那张拒狼于千里之外的面孔还生得如此好看,于是幼狼现身后便撒欢般地朝那人冲去。

接着便被一股压迫感冲撞得晕了头脑,软了身体,瘫倒在地上。

幼狼抬眸,看着眼前那人凌厉的眼神,在其周身散发的威压之下几乎撑不起身子。

一时之间,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大猫不愿和我亲近,现在来了个神仙似的人物,也要把我推开。

幼狼在巨大的悲痛下自暴自弃起来,眼睛一闭,身子一翻,双腿一瞪,肚皮朝上,作出一副爱咋咋地的姿态。


诸葛亮:……

这是哪里跑来的缺心眼儿的孽障。


虽然方才对这孽障使用了精神力,然而直到此刻为止,诸葛亮都没有从幼狼身上感受到丝毫的敌意,反而还有那么一丝若隐若现的亲切感从中作祟,让他方才不由自主地手下留了那么点儿情,并且止住了唤来监察官将这精神动物收押的想法。

他从容踱步过去,在幼狼身边长身而立,只微微低眸看着那装模作样的狼。

半晌,幼狼终于忍耐不住,一个使劲翻身过来,夹着尾巴放低姿态,一副低首俯伏的样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抬起一双湿漉漉的眸子望向眼前人。

这一招在他那没心肝的主人身上都屡试不爽。

果然,下一刻他便感到萦绕周身的压迫感云消雾散,眼前人的神情也软了下来。

作为一只给点儿阳光就灿烂的狼,他兴奋不已地冲上前去,摇着尾巴蹭了蹭对方的腿。


这只狼成功地引起了蜀汉丞相的注意。

这还是第一次有精神动物在他面前表现出如此没心没肺的兴奋。

不是是否没心没肺也会传染,诸葛亮甚至感到自己的情绪随之放松下来,放松得简直想要打个哈欠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可这幼狼又实在有趣,让他忍不住想要逗玩。

他弯腰,伸手挠了挠幼狼的头,那狼崽子便舒服得整个瘫了下来,仰面露出了肚皮。

虽说是有辱那么点儿斯文,汉丞相还是跟着蹲了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他肚皮上软软的绒毛。

这一动作简直让那狼崽子舒服得要即刻魂游于天外了。

诸葛亮忍不住轻笑一声,看了眼散落一地的物什,挑眉打趣道:“那一片狼藉也是你弄的?”

一句话仿如晴天霹雳。

只见幼狼嗖地一下弹了起来,殷勤地跑过去一点点将地上的公文图册等物衔了起来,小心地搁在了桌上。

主人说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诸葛亮与幼狼玩闹了会儿,不觉已至半夜。念及第二天还要晨起攻城,便欲起身前去歇息。幼狼见他起身,也亦步亦趋地跟着,好像铁了心要粘着他。

诸葛亮颇为无奈,但幼狼的出现也的确让他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不少,便随他去了。

只是还未走到后帐,便听见外面喊声震地,一时间整座军帐都被火光照得亮如白昼。

幼狼如临大敌,毛发直立,眨眼间便窜到诸葛亮身前将向导挡在身后,望着帐门口的方向龇牙低吼。

要不是诸葛亮伸手按住了他,这狼崽子简直要冲上去给慌张入内禀报军情的关兴一口。


诸葛亮在关兴张苞的保护下杀出重围,身边还跟着一只莫名粘上了他的别人的精神动物。

他在一行哨兵的护卫下来到寨前不远的斜坡上便止了步子,转身望向军寨内的情况,魏军训练有素,其将领显然不是夏侯楙之辈。而关兴带来的消息恰好解答了他的疑惑:“此乃姜维之兵。”

诸葛亮心中一阵悸动,望着前方若有所思地喃喃道:“姜维。”

脚边的幼狼咬住他的衣摆拽了拽,他没有在意。


——


“姜维愿降丞相。”


诸葛亮欣喜不已,连忙走上前去将单膝跪地的少年将军扶起。

姜维顺势起身,诸葛亮的手还扶在他的手肘上,两人面容近在咫尺,四目相对。

诸葛亮的笑容凝固了。一股宛如激流奔腾的气息瞬间将他包围,并以一种近乎轻车熟路的姿态侵入了他意识的每个角落,让他不由自主地在沉醉中战栗。有那么一刻,诸葛亮几近晕眩,等回过神来时,方发觉自己喉咙干涩,心跳加速,因为狂喜而双目酸痛。他饱受煎熬的神志一下子清明起来,甚至感觉到自己正在腐烂的五脏六腑都在以惊人的速度自愈,几乎能看到自己精神图景里那些朽败的枯草正在泥土底下悄悄扎根,蓄势焕发新生。他的眼前浮现出自己一生中的种种际遇,而这种种际遇又牵连出潜伏于他记忆深处的千滋百味,这千滋百味又进而生发出他对未来的种种构想,而这种种构想无一不牵扯到眼前人。


是他。诸葛亮心想。

看着姜维过于年轻的面容,一生坚强的诸葛亮此刻几乎被悲伤击垮。

太迟了。



一直到当天晚上,姜维依然被狂喜的情绪冲撞得似癫似痴。

是他。他揽过幼麟,在狼崽的脑门上狠狠地亲了一口,然后晕乎乎地将头埋进狼崽脖颈处的毛发里

太快了。他几乎到现在都还没准备好。

他仰面躺倒在床上,闭上眼睛,嘴角含着抹不去的笑意,形同醉酒,只是剥离了所有不适,只剩快活。

要做哪些准备才能当一名合格的哨兵?

怎么做才会取得那个人的欢心?

那个人。

那个高高在上、只可远观的人。

他将自己整个人埋进被褥,试图藏起自己不受控制的笑容,和那颗悸动不已的心。

姜维整张脸几乎因笑容而变得僵硬了,可接着又想到:

哨兵与向导的结合如此为世人所推崇,其原因就在于两方属性契合、能够互相补足、互相疗愈,而正常的哨向关系里,哨兵往往处于掌控地位,如此才能给予向导其所需要的安全感。

可是谁又能掌控汉丞相诸葛亮。

他突然又难过起来。

情窦初开的少年将军就这样在床上翻过来又滚过去,一会儿欢喜一会儿低落,直到半夜才睡着。



睁开眼的那一刻,来自四面八方的喧嚣便一涌而入。


姜维一向作息规律,昨晚却因情绪的大起大落而夜不成寐。失眠的结果是翌日清晨的头脑昏胀,于是当下连屏蔽信息都变得费劲。他勉力在汹涌的噪音中过滤出一缕清净,开始思索一件事情。

诸葛亮真是他的向导吗?


诸葛亮睁眼后放任自己多躺了一会儿,以便享受这久违的平静。

在被“不得安眠”折磨得狠了的时候,甚至连“长眠”二字都变得具有诱惑力。而今日转醒,他所体会到的只有一夜安眠后的神清气爽。在这一片清爽中,他终于确认一件事情。

姜维真的是他的哨兵。


母亲说过,命定的哨兵和向导在初见时便会现出端倪,任何人都不会弄错那刻骨铭心的感觉。

姜维至今记得初次与那人接触时自己的战栗,直到现在,每个有关他的念头都让姜维觉得快活。

可问题是,那个人是诸葛亮。

他偏生了一副容易让任何人一见倾心的模样。


诸葛亮听人讲述过与自己的天作之合初见时的感受,不会有人错会那齿轮咬合般的感觉。

那惊鸿一刻直到当下还泛着余味,逗引着他的魂魄发出回响。

可问题是,那个人是姜维。

一个朝气蓬勃、前路悠长的年轻人。


更何况对方根本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刚开始显露出了得胜的喜悦,之后便一言不发,面色如常。如此,姜维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难道要让他傻乎乎地冲对方问一句‘您会不会是我的向导?‘——不管是作为他的哨兵还是下属,若是让姜维在诸葛丞相面前出丑犯傻,那丑事傻事绝对会让他抓心挠肝一辈子。


何况对方当时也并无异常,有的不过是年轻人的兴奋,而这种因他而起的兴奋诸葛亮见的太多了,所以他不能轻举妄动。难保不是老天开了个玩笑,在那孩子已经有了命定向导的情况下还把自己的线牵到了他的手上。若是之后被告知那人已有伴侣,自己日后将何以面对他?


姜维突然觉得那人就像那只大猫一样,把他变成了自己先前还在嘲笑的那只笨狼。


诸葛亮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那只笨猫,遇事只知郁郁寡欢却闷声不响。


真是个美好到令人生畏的人。


真是个单纯得无从捉摸的人。


——


“丞相。”


诸葛亮抬首看见站在帐门口拱手行礼的姜维,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伯约,”

他向姜维招了招手,“来。”

姜维上前,看着案上没怎么动的饭菜,迟疑道:“丞相为了全军将士,也该好好吃饭。”

诸葛亮看他一眼,而后收敛目光,略一思索,笑道:“小校总喜欢给我开小灶,每次都额外增加饭食,我实是吃不了的。”

姜维并不满意这个解释,可在把那件事弄清楚之前,他不想在丞相面前冒失,做出不合身份的举动。既然没有立场直接要求对方爱惜身体,他猜想自己当下能做的也就只有为他排忧解难了。这么想着,便开口向对方提出了取天水和上邽的计划。

诸葛亮听完大为赞赏,眉峰也舒展开来,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别样的风采。


我愿意这样看着他一辈子。姜维痴痴地看着对方,不合时宜地想到。


诸葛亮高兴之余,眼神的余光瞥见姜维的痴态,下意识地看向姜维。

一时间,二人目光相对却两相无话。

诸葛亮首先不自在地撇开了视线。


我受不住了,姜维想。出糗就出糗吧,我一定要问清楚。


姜维正欲开口,眼角突然瞥见一团凭空出现的东西。他向左侧看去,那只被他救了出来又突然消失的猞猁此刻又出现在军帐里,颇为怡然自得地走到了丞相身边,后者微笑着挠了挠他的头,对姜维说道:“这是我的精神向导,你唤他卧龙即可。”


哦。


姜维直愣愣地看着大猫呆了片刻,在这片刻之间,猞猁的出现似乎给了他微妙的暗示,让他在关于诸葛亮的事情上获得了难以言说的底气,于是他接着便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请丞相用饭。”

诸葛亮愣住了:“什么?”

姜维没有再继续开口,只微微低头,释放出了委屈难过的信号。

一丝惊慌在诸葛亮的脸上一闪而过,他眉峰轻锁,眼珠微转瞥了眼桌上的饭菜,又低眉沉思了一下,说道:“方才尚不觉得,说话间突感腹中饥饿起来。”说着便端起了碗筷。

依旧低着头的姜维勾了勾嘴角,收起先前的情绪,开始释放出另一种情绪安抚(他的)向导。

正在专心进食的诸葛亮显而易见地舒了口气,帐内开始充盈起一股特殊的草木味道。

姜维识得这股味道,它牵扯出了那日被丞相扶起时自己那惊鸿一瞥的记忆。


他寻思丞相尝起来是不是同样的味道。


诸葛亮在吃饭的间隙偷偷瞥着眼前人,看着姜维面上一点点染上了红色,不禁好奇这孩子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姜维留意到对方投过来的视线,不禁好奇他是否也明白了彼此的关系……又或是那人早已明白,只是……看不上他。姜维知道命定的哨兵和向导十有八九会选择彼此,但是……谁知道呢?


诸葛亮自始至终都知道,完美契合的哨兵和向导简直是为对方而生,但是……伯约怎能为他而生?那个孩子还有大好年华在等着他。


姜维明白自己已经让丞相等了太久,也明白长期失去伴侣的日子是非人的折磨,可丞相似是应对自如,永远是那么一副悠然姿态。会不会……会不会那个人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虽然“需要他”的情绪在血液中沸腾,但既然自己已经尝过缺少伴侣独自承受的滋味,他便不愿再将这样的折磨施加给姜维。那孩子值得一个能伴他到白头的人。


姜维瞥见丞相头上的几缕白发,一个念头闪电般劈中了他:是谁陪我的向导度过了他的青丝岁月?


“丞相。”


无声的心事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两人齐齐望向门口。

诸葛亮先开了口,似是很高兴有另一人到场,用惊喜的声音道:“幼常,快进来。”


马谡进帐后与姜维交流了一个目光算是打招呼,接着径直走到诸葛亮面前,将一个小巧的食盒放在桌上。看对方放下碗筷,便打开食盒,从中端出一只茶杯,“谡泡了点蜀茶,想着丞相此时约是刚用完早饭,就带了点过来,以供丞相爽口,”

诸葛亮似是对马谡的侍奉习以为常,十分自然地接过杯子啜了两口,然后抬头对马谡露出了一个微笑。


姜维将指尖狠狠地陷入掌心的皮肉,才得以控制自己肆虐的占有欲。



在这之后,姜维又发现了另一件让他惊喜的事,那就是幼麟比他更早见到诸葛亮,正如卧龙比诸葛亮更早见到他。

倘若在以前,环境允许的时候,那狼崽子只要能现身,是绝不肯在精神图景里多呆一秒的。可自从遇到丞相,他的失踪便成了常态。

姜维用脚趾头都能想到那狼崽子去了什么地方——或者说,去了谁的身边。

对此,姜维颇有些喜闻乐见的态度。

哨兵可以和自己的精神向导建立精神连接,只要姜维愿意,他能随时感知到幼麟的感知——从而得以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默默留心自家丞相的感受与情绪。如果他足够集中注意力,甚至能闻到丞相的气味。


此刻的幼狼并没有注意到自家主人的小动作。

身旁那个神仙似的向导先生似乎对桌上书简比对他感兴趣,胡乱撸了几把幼狼的毛发之后就在自己周身竖起一个小小屏障,传达的意思再明确不过:公事为先,请勿打扰。

对于向导先生这种无事“过来”,有事“勿扰”的态度,幼麟感到十分委屈。被对方的屏障隔绝在外后,他有些感伤地在中军帐内转来转去,转了好大几个圈,转到整个中军帐都被标记成了他的领地,终于赚到了神仙向导的注意力。只见那神仙抬眸看他一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双目阖了一瞬,又重新睁开——那神仙似的大猫也就被召了出来。

幼狼顿时来了精神,欢喜地跑上去对着大猫就是一顿蹭。


诸葛亮依旧埋首于书案,无视了卧龙的悲鸣。


——


一片阴影笼罩过来时,姜维才突然意识到面前多了个人。

他猛地抬起头,正看见诸葛亮稳稳地站在自己面前。

姜维心里一惊:自从觉醒为哨兵之后,他的警惕性和敏捷度都大幅提升,再加上这几年在军中的训练,姜维自信已没什么人能够靠近他百步内而不被发觉。

可自己居然完全没有意识到对方的靠近。

似是看出了对方的心里活动,诸葛亮微微而笑,习以为常地说道:“我屏蔽了你的感知。”

姜维这才发现,他不仅没有听到诸葛亮的脚步声,连其他一切噪音都听不到了。

都说命定的哨兵和向导可以轻而易举地互通感官,为对方屏蔽噪音,安抚对方的神志,那他们……

诸葛亮观察着姜维的反应,歪头奇怪道:“这有什么好脸红的?”

听见这话,姜维脸红得更深了,支吾道:“这……这是不是意味着……您……和我……”

诸葛亮眨眨眼:“只要我想,我可以屏蔽任何哨兵的感官。”

姜维烧灼的面部瞬间降温。哦。大名鼎鼎的诸葛亮。

哨兵心里掩不住的小心思让向导忍不住弯了弯嘴角,他缓步上前,坐在哨兵身边,抬起对方光裸的左臂想要查看。

姜维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想要抽回。他全部注意力都被诸葛亮勾了去,居然忘了自己正给受伤的手臂上膏药。

诸葛亮感觉到对方的抗拒,略带责怪地抬眸瞥他一眼,沉声道:“别动。”说着将自己的一只手掌贴在了姜维的伤口处。

姜维果真一动也不敢动,只看着对方专注的面容,感受着对方手心的热度,面上平静无波,心里翻江倒海全是不敢说的念头。

片刻后,诸葛亮移开了手掌,姜维惊奇地发现,刚才还冒着血丝的箭伤现下已基本愈合,疼痛也没了踪影,他甚至已经开始感受到伤口结疤而导致的瘙痒。

姜维痴痴地看了会儿自己的手臂,又抬眼看向诸葛亮,有些赌气地问道:“只要您想,您也可以治愈任何哨兵的伤口吗?”

诸葛亮不想回答,也不敢与他对视,于是借故站起了身,似乎准备离开,同时漫不经心道:“你的精神向导还在我的寝帐里。”

姜维下意识地接道:“我这就把他召——”

“他挺乖的,”诸葛亮突然打断,“睡觉时也很乖。”

姜维愣了一瞬,随即笑道:“那就好,有劳丞相照顾他。”



为了照顾新来的少年将军,诸葛亮特意将赵广介绍给了姜维认识。


姜维记得,丞相为他引见赵广时,对那人的评价是“勇武可靠”。

现在他却怀疑丞相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赵广的精神向导——一只哆哆嗦嗦的鼠兔。

那全身都写满了“胆小怕事”的小东西不知为何在他们说话时突然现形,站得笔直的赵广用眼神的余光瞟了一眼脚边的鼠兔,想要安抚,又不想在丞相面前乱了分寸。

许是看出了赵广的挣扎,诸葛亮接着便说出了这样的评价,并且暗自用精神力释放出了“安全”信号,那只颤抖不止的鼠兔显而易见地平静下来,还鼓起勇气朝丞相的脚边挪了挪,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打起了盹儿。

当时的赵广看到这一局面闹了个大红脸,那模样真跟个可靠的老实人似的。


而姜维现在开始寻思这人八成极其善于伪装,因为在丞相离开后的短短半个时辰内,他那张毫无顾忌的嘴便暴露出了此人的不靠谱。

“你结合了吗?”

姜维摇摇头。

“见到你的向导了吗?”

姜维顿了一下,点点头。

“那个人在不在军中?”

姜维点点头。

赵广的八卦之心燃了起来:“是谁?”

姜维默不作声。

哦。不可说。

赵广不死心:“那个人是什么样的?”

姜维想了一下:“赏心悦目。”

赵广点点头。是个姑娘。

“你跟她互诉衷肠了吗?”

姜维摇摇头。

“为啥?”

“不敢。”

一股“过来人”的自豪感顿时充斥了赵广的胸膛。

“你和那位姑娘属性相克?别怕,我家那位的精神向导是只大老虎,刚见面时把我的阿真吓晕过去好几次,最后还不是被我降伏了?”他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姜维的肩膀,“别担心,我会给你出主意的。”


姜维看着那个会给自己的雄性精神动物起名阿真的人,莫名开始担心起来。



“追姑娘的第一步,就是让她感受到你的爱意。”

姜维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宝剑。

“如果那个人真是你最佳匹配的向导,这事就好办了,因为你们对彼此有天生的吸引力,你只要用深情的目光看着她就能完美实施第一步。”

姜维拔出宝剑,坐在凳子上。

赵广绕到姜维面前扎了个马步,一只手在姜维和自己之间甩了甩,“来,演示一下。”

姜维抬眸,用看智障的眼神看向他。

赵广回了他一个“孺子不可教”的眼神:“不行,你不能用看我的眼神去看你的姑娘。”

姜维垂眸,开始擦拭宝剑。

赵广见学生有点叛逆,开始循循善诱地举例说明:“再不济也得用……用看丞相的眼神。”

姜维目光微闪,又继续自己的动作,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我看丞相是什么眼神?”

赵广想了一下:“饥不择食。”

姜维动作一顿,看向他:“这是什么形容?”

“意思是他的每一部份你都想吃掉,不挑食。”

姜维闻言,垂眸思索片刻,而后抬眼,认真道:“你知道你看弟妹是什么眼神吗?”

“什么?”

“迎刃而解。”

“怎么说?”

“就算对方拿着刀你也要去解她的衣裳。”

“……”

赵广败下阵来,收起马步,走到卧榻前认输地栽了下去,“你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他百无聊赖地闭上眼睛,咂摸了一下刚才的对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接着电光火石间,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整个人一下子弹坐了起来:“不对!你刚才为什么像袒护自家姑娘一样袒护丞相?”

姜维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要辩解:“我只是……”

“你只是被我带跑偏了。”赵广在床上盘腿坐好,又来了精神,“这才是问题所在,丞相不是姑娘,你家姑娘也不是丞相,你要用追姑娘的方法来追姑娘,而说到追姑娘……”


姜维在那人的喋喋不休中心悦诚服地看了他片刻,接着扭头瞅了眼帐外。

练兵的时间到了。



“……而这个时候,你只要靠上前去,揽过她的腰肢,捧住她的小脸,深情地吻上去……”


“对着谁吻上去?”


两个人被雷劈了似的僵硬了一瞬,而后动作十分合拍地缓缓转过身来,结巴道:“丞……丞相。”

接着又看了眼诸葛亮身旁的人。

“赵将军。”  “父亲。”

姜维手脚冰冷,方才一心扑在广场上演练的士兵身上,他又在赵广越说越来劲的时候忍无可忍地屏蔽了旁边的声音,也就没能察觉身后的脚步声。

等等……这货刚才说了啥?

姜维还在内心纠结,赵广已经被丞相笑吟吟的视线炙烤得败下阵来,嗫嚅道:“属下……只是在给姜将军讲述一些过来人的经验。”

诸葛亮身旁的赵云一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赵广抬眼瞄了一眼父亲,整张脸变成了一只煮熟的龙虾。

姜维小心翼翼地看向诸葛亮,对方站在背光的位置,略显淡漠的面容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姜维寻思他是否知道了什么,又或是误解了什么,正想补救,对方便开了口:“看到伯约与阿广相交甚密,我和子龙都很欣慰,”说着眼中光芒稍暗,又悠然抬起,带着柔和的笑意扫过两个年轻人:“然战事紧急,还要委屈二人以国事为先。”

姜维嘴唇微张,似是要说些什么,滞了片刻,只吐出四个字:“属下明白。”

诸葛亮微点了下头便继续向前走去。

赵云跟了两步,又停了下来,转头看了二人一眼,又折了回来,笑着说道,“我也给你们一点过来人的经验,”说着伸出两手一左一右地揽住二人肩膀,迫使两人向他低头靠拢,使三人围成一个圈,他便在中间一本正经地小声道,“知道哨兵和向导在相处时最需要被满足的是什么吗?独占欲和安全感,这种需要是深深刻在他们骨子里的。”说着老将军向他们眨了眨眼,“一旦尝过这种滋味,每个人都会食髓知味。”说完拍了拍姜维的肩膀,给了赵广一个“你给老子安分点”的眼神,抽身而去。

赵广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感叹一声:“爹不愧是爹。”


姜维体味着子龙将军的话,陷入了沉思。



脸上一种湿卝漉卝漉的触感将诸葛亮从睡梦中剥离。

从深眠中被强行唤醒并不好受,且不说头脑钝痛无比,眼皮也似负着千斤重物般难以睁开。他呻卝吟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挡住了那只在自己面上作乱的舌卝头。那只被阻了路的舌卝头便转而攻击他的掌心,带来濡卝湿搔卝痒的触感,他于是伸出另一只手,把幼麟的头按在了自己身上,以求给自己留出片刻清醒头脑的时间。

幼狼并未安生,继续在他怀中发出焦躁的呜咽声。

片刻后诸葛亮彻底转醒,睁眼的一瞬间也感知到了问题所在。

哨兵情绪紊乱。

伯约的军帐。

他立刻起身,披上一件外衣便向帐外走去。


平常时候,伯约的气息是深林幽谷山野溪涧那清洌的泉水味道;二人初见时,那泉水仿佛于山林之中偶遇悬崖峭壁而一落千丈,奔流成了热烈的白水;而此时,那股气息失去了泉水的清新和白水的热烈,倒像是蛮荒之地染了瘴气的雾。

姜维便在那迷雾之中缩成一团,浑身上下冷汗涔卝涔,喉卝咙深处发出压抑的喘息。

诸葛亮疾步走过去,坐在床沿,伸出一只手覆上对方的额头感知着他的情绪。

还好,并无大碍。

诸葛亮舒了口气,不再收敛自己的情绪,于是帐内开始充盈起清幽的草木气息,与迷雾掩盖下的泉水相互纠缠。

在向导的安抚下,床卝上那焦躁不安的身卝体即刻平静下来。

若只为尽责而来,现在便是他离开的合理时机。

诸葛亮没有起身。

他伸出一只手抚上哨兵的侧脸,放纵眼神流连于他的哨兵,心思在对方身上徘徊不去,情绪与对方的气息相互交融,感知也在这个过程中迷失在云深雾绕之中。

这便给了哨兵可乘之机。

姜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不失其时地按住自己脸侧那只温暖的手,顺势坐起了身,贪得无厌地顺着对方的手臂向上攀去,搂住对方的身卝体,将头靠在对方的肩膀上,深深吸了口气。

向导心思没有收回,情绪依旧迷乱,感知尚未找到出路,于是那独掌大卝权的躯体便让本能归了位,紧紧拥住了自己的哨兵。

没过一会儿,那残存的意志似乎开始发生作用,诸葛亮在溺毙前猛然转醒,下意识地想要撤回身卝体。

哨兵感知到他的畏缩,立刻收紧了双臂,同时将鼻子探进对方的颈窝,深吸一口气,又一路上游,直至双卝唇贴上对方耳朵,轻声命令道:“不许逃。”

诸葛亮抖了一下。

他情不自禁地靠向对方,鼻尖轻轻挨着对方面颊,叹息道:“你闻起来像酒的味道。”

姜维一只手撑在对方脑后,微微转头,将唇印在向导的眼角:“姜维触犯军规,听凭丞相处置。”

与自己的哨兵肌肤相亲让诸葛亮浑身的血液发出鲜活的刺痛。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倘若此时将我和他分开,那必是剥皮拆骨般地鲜血淋漓。

接着他的脑海果真浮现了那般鲜血淋漓的场面。

惨不忍睹,却也是别样的痛快。

只不过人的本能是趋利避害,他感受着哨兵近在咫尺的气息,更深地往对方身卝体靠去,仿佛直到与他骨血交融才肯罢休。

而此时哨兵却身形微动,似是要从这个拥卝抱中抽卝离。

向导一时间感受到莫大的恐卝慌,恐惧梗在喉头,出口便成了一丝惹人怜惜的呜咽。

“嘘,别怕,”哨兵一只手抚上他的后颈缓缓摩挲,同时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我不会离开。”

姜维将自己的满腔喜爱编织成情绪信号,通卝过声音一字一字地灌入对方灵魂深处:“我是你的。”

一股强烈的满足感投射卝进诸葛亮的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颤卝抖。

对方嘴唇的触感由眉间往下游走,在鼻尖逗留:“我是你的。”

一语既出,又在向导身上勾起新一轮的颤栗。

诸葛亮脑中所有的念头在汹涌澎湃的满足感中散了架,而后重新铸成了四个字:再说一遍。

他猜自己只是想了想,并未说出口,因为此时他的双卝唇正被另一方柔卝软占据。

但不知怎地,对方还是听到了,因为那个声音并没有中断。

“我是你的。”

一种找不到源头的刺痒在全身蔓延开来。诸葛亮更紧地收起双臂,更深地挤入对方怀中,在对方的气息中急切地寻求解药,渴望着对方的触卝碰和安抚,追寻着那种深入骨髓的瘾。

再说一遍。

“我是你的。”

再说一遍。

“我是你的。”

再说一遍。

“我是你的。”

……


耳畔熟悉的声音将他唤醒:隐隐的鸟叫虫鸣、士兵的喊叫声、马的嘶鸣声……

诸葛亮眼睫轻颤了几下,接着缓缓睁开眼睛。

陌生又熟悉的环境让他愣神了片刻,随后那午夜时分发生的一切便一股脑涌入记忆。

诸葛亮闭上眼睛,借由记忆的引子成瘾般地深味着那朦胧又剧烈的快感。接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向身侧看去。

姜维正直挺挺地跪在床榻旁,低着头,当真做出了一副听凭处置的姿态。

诸葛亮看了一会儿,又转过头来,接着转过身去,面向里壁。


眼不见为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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